初海

因为世界是很宽广的。

【文豪野犬/太敦涩三角】飞鸟与少女

·涩泽的情况全凭想象,ooc准备。

·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去看涩泽龙彦的《鸟与少女》就知道了诶嘿。

·心力不足。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飞鸟与少女》

CP:太敦涩三角


文学院新来了一位教授文学史的老师,自夏目漱石先生退休以来,这门课程的老师不知由于什么原因总是担任超不过一年,而今又来了一位新老师,名字是涩泽龙彦。

学生们对涩泽的喜爱诞生于他上课之初,夏目先生教课胜在他的理论基础深厚,教起来游刃有余,而涩泽教课则胜在他运用起通感来毫无顾忌,一些艰深的概念经常被他解释为一个完整故事的注脚,或是一座庞大建筑的浮雕,让人惊叹于他想象力之丰富和表述能力之准确的同时能够毫不费力地理解所教授的内容,生生将一门听起来枯燥的课程上得让人兴致盎然。

两个月后,学生们对涩泽的好奇心达到顶峰,首先是因着他纯色的白发和胭脂色的眸子看起来不似凡人,此时这陌生的美感正发酵到一个小小的高峰,其次是因为他的画。

这个时候文学院教授文学理论爱好自尽的太宰治、教授哲学爱好大提琴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加上这位教授文学史爱好美术的涩泽龙彦已被并列称为“文学院三杰”(恐怕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才没叫成“文学院三怪”),起初涩泽与陀氏交好,两人经常从艺术系同进同出,画室里那些莫名其妙的透视严谨到极端的图画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那些图画里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线条,完全看不出哪里画的是什么。绘画中运用到的透视技巧被美术系的老师形容为绘画的炼金术,这种透视法把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还原成了纯粹的形状,而据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这些出自涩泽龙彦之手,一味追求形状的图像背后隐藏着他理想的现实世界。

陀氏的这番话自然是没能引起任何一个学生的共鸣,但却助长了他们旺盛的好奇心。

到了第三个月,他们终于解决了那句话的一小部分谜题——涩泽龙彦是个只能看到“形状”而看不到“整体”的异类,这一事实可以从他曾经说出的一句话中得到说明:

*肖像这种东西我实在不怎么喜欢。人类的脸是人体的一部分,而人体又是更大自然的一部分。我没兴趣把它独立出来处理。

到此为止,学生们已经不知道该把这句话当作是单纯的审美,特殊的哲学又或是某种精神疾病来处理,对涩泽龙彦的喜爱和好奇心自此消减,这也正好合了涩泽龙彦的心意,以免他们真的将自己的另一个秘密挖掘出来。

在涩泽龙彦的世界里,事物是由一小部分一小部分的形状连接而成的,与其说他没有将它们作为整体看待的能力,倒不如说他没有将它们作为整体看待的兴趣,他坚信事物只在更小单位上才是美的。

只有一个人除外。


*

『太宰,那个中岛敦啊……』

太宰治在座位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将莫须有的算珠朝右边拨了一位。

这是今天的第五十次,一天中提到同一个人的第五十次。

『我今天把他叫到西边的露台啦,我提前找好了位置又计算好了时间,差点就动手把他绑去那里。好在中岛如我想象是个好骗的人,但我说要告白,也不算是完全骗他吧?夕阳如我所愿落到他的眼睛里,这个时候南风正好乘着最后的鸟语环绕在他身边,世上的一切都在向他告白,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到了这个地步,就连太宰治都无法保持心平气和,他首先将手中红色封面的小册子以极快的速度往后翻了两页又合起,然后看向涩泽龙彦的胭脂色眼眸,

『涩泽老师,您这个行为确实十分像一个变态了。』

他极为中肯地评价到,

『您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承认您已经爱上了中岛敦,然后想办法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太宰,如果我对中岛敦的感情就是“爱”的话,那么“爱”一定不是世人认为人人都能够拥有的事物,也因此,我对中岛敦的感情一定不是“爱”。』

您为什么不跟着熊皮帽去教授哲学?或者去理科、工科、法学院或者别的随便什么地方讲授逻辑?您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太宰治忍不住腹诽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中岛敦的反应呢?』

短暂的沉默后,涩泽龙彦的问句语调愉快,但他并没有接着讲下去,而是另起话头,像是朗诵般地说了一长串话,

『为了中岛敦,我愿意相信我拥有灵魂这件事,因为他的存在超出了我理性的认知。

从我拥有意识开始,世上的事物就是不具备生命的无机体的联合,直到我遇见了中岛敦,当我将眼光移到他身上的时候,整体这个概念终于展示了它的合理性,我没有办法把他身上的任何一部分拆分开来看,以至于我充分相信我的目光已经触及到了他的身体和他的灵魂,因为这些部分一起组成了中岛敦这个整体,他就像是从自然中与生俱来的神祗,而当我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世界又显示出了它平常的模样,一个点在运动,一条线在运动,一群零件和一群零件合在一起停止或移动。世界呈现出这个样子对我是有好处的,至少对我的理智是有好处的,如果我没发现自己还拥有灵魂的话。

我承认我在如此造物面前缴了械,并还像三流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感受到了成为傻瓜的幸福。既然如此,太宰,我确信中岛敦能够为不止我一人带去福音,因此在我尚未丧失全部理智之前,我明白不能通过任何方式将他留在我身边。是的,我高尚得连自己都感到诧异,至于我,我是和他在一起的,既然造物主造出了他,又造出了我这样的人,那么我和他就一定是在一起的,也许那个意志在创造中岛敦的时候突发奇想才造出了我这么个人。』

太宰治被这番云山雾罩般的告白震惊得不能发一言,良久才开口,

『那么敦君的反应呢?』

『你真的会问啊。』

涩泽龙彦摆出得逞般的笑容,

『他依照我的命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最后一点阳光消失,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他是否可以离开,我允许了。在他转身之前我问他是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作为今天这场对他来说无聊至极的玩笑的报酬,我能让他如愿以偿。』

太宰治从座椅上坐起,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

『敦君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对方也许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更未把他放在心上,他情愿将这份心意藏到最底,也不敢冒打扰对方的风险。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喜欢像河流蔓延开,再一次将天空晕染成属于他的紫金色,我对那个人嫉妒得发了疯,却又愿意为这份柔软的喜欢而献上自己的一切。因为那是属于中岛敦的喜欢,我想,我没有理由不将它双手奉上。』

太宰治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然而涩泽龙彦只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

太宰治一直欺骗自己说时机未到。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他以为自己能像其它所有事情一样做到没有任何经验就驾轻就熟,而现实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拳。

太宰治知道中岛敦是在一年前的迎新会上。

起因经过都不再赘述,听起来就像是少女漫画里关于一见钟情的老旧情节,但不同的是太宰治错将怯懦当作洒脱,他从前在这里犯过一次错,至此居然还未充分吸取教训,因此人们大可得出结论,造物主是公平的,一个人在某一方面有多敏锐,在另一方面就有多迟钝。

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宰治和之后的涩泽龙彦一样喜欢起观赏朝霞和夕阳,仿佛是一天必修的早晚课,教学楼的顶上风在那个时候总是很凉,两个人靠着栏杆一言不发像是在演奇怪的默剧,在攥紧自己心事的同时分神互相揣摩着对方的心事。

太宰治很快就知道了中岛敦的事情,关于被遗弃,关于孤儿院和暴戾的院长,关于在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的情况下考入这所学校的惊人天赋,从猜测的过去一路联想到现在的中岛敦,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小青年。一开始他周围的人并不多,但他身上由个人际遇造成的疏离感被他本人的温暖轻易化解,由此他身边跃跃欲试的人群逐渐扩大,像暗中迅速生长茂盛的枝丫。

太宰治应当感激涩泽龙彦的出现,他的执着和坦诚让他认清了自己的现实,若是再不将话全盘托出,他甚至无颜面对这位既理智又疯狂的新同事,所以这天晚上,他将中岛敦堵在了从教学楼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

一天内被“文学院三杰”中的两位亲切接待,中岛敦的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但太宰治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迎接更大的惊喜。

他把涩泽龙彦说的那段话从“为了中岛敦”开始一直到“我是和他在一起的”为止复述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些话复述起来要羞耻得多,然后他说道:

『我既同情他,又嫉妒他。我嫉妒他因为在他的眼里敦君又是另一番模样,世界在你的周围分崩离析,他看到的就是我心里清楚知道的样子。敦君,难道世上美好的事物不是都从你这里发迹,最后又回复到你的身体里的吗?』

『但这不是关于他的事,敦君。请你告诉我,我想这么问是合适的,你愿意爱上我吗?』

『不愿意。』

中岛敦的眼睛闪闪发亮,整条银河在他的眸子里绽放光芒。

『我不愿意爱上您,太宰先生。但我确确实实正爱着您。』


-end-

*出自涩泽龙彦《鸟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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